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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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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麽?”

陳月洲定睛看著趙可:“被栽贓的那個人叫做江陳輝,你現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這一剎那,趙可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凝結了。

即使再不怎麽關註新聞,但這種當年北川人盡皆知的冤案他趙可還是知道的。

因為堂哥的關系,自己對這件事了解還算不少,自然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

房間內一片死寂,直到有人的手機響了一聲,趙可才從震驚中回過神:“所以……你是在說……當年江陳輝的冤案的真兇是他嗎……是那個對你犯下大錯的人……”

說到這裏,趙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條子才會對你……”

陳月洲點頭:“我失去的記憶裏面,或許有他犯案的關鍵證據,只要他不死或者我不亡,我們兩就會一直做鬥爭,即便如此,你也能接受這樣子的我嗎?”

趙可一時間卡在那裏,什麽都說不出來。

對於向來只會小打小鬧、不老實卻又平凡地生活著的趙可而言,政治鬥爭、官僚站隊、冤案殺人……這些都是只會在反貪反腐的電視裏面看到的劇情,在現實中根本不敢想象。

所以,當事情就這麽擺在眼前時,趙可呆住了。

他的腦袋根本無法思考這個重量級的內容,一時間有些宕機了。

面對這樣的趙可,陳月洲笑了笑:“不早了,早點睡吧,明天有事還要出門。”

說完,他也沒有再去看趙可臉上的表情,轉身蓋上了被子睡覺。

這一夜,兩人都睡得不踏實,而趙可則是徹底的失眠了,他大腦一片空白,什麽想法都沒有,但就是無法入睡。

第二天一早,陳月洲七點鐘就醒了,向來睡懶覺的趙可比他醒……不,比他起得還要早,六點半就招呼保姆做了早飯。

陳月洲從樓上下來,趙可像是昨晚什麽都沒發生似的,推了推桌上的奶油包子:“這個不是你最喜歡吃的嗎?剛好保姆做多了,你就都吃了吧。”

陳月洲應了聲,走過去吃飯。

飯桌上,兩人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保姆左看看右看看,以為是兩人昨晚那方面不和諧,也不敢多問,端著小盤子回自己房間看電視去了。

等吃完飯,趙可去三樓畫畫,陳月洲在一樓看電視,依舊沒有說過一次話。

直到中午過後,陳月中開始換衣服化妝,趙可下樓看到他,楞了一下,下意識開口,聲音很響,仿佛是在警惕著:“你要去哪?”

陳月洲轉過頭看著趙可:“我還能去哪裏?”

趙可頓時搖了搖頭,三步並兩步從樓梯上跳了下來,抓住陳月洲的胳膊,一臉堅持:“別去。”

陳月洲頓時露出了有些無奈的笑容:“我還沒說我要去哪裏,你怎麽就直接讓我別去?”

趙可看著陳月洲,眼神凝重,聲音比剛才還要堅定:“你有心事出門還是沒心事出門,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可是別去沒關系嗎?”

“……”趙可沈默片刻。

“別去的話,他就會找上門來。”陳月洲掙脫開趙可的桎梏,和他保持距離。

“他找上門了又怎麽樣?難道我就不能保護你了嗎?”趙可對著陳月洲伸出手,認認真真一字一頓道,“留下來,不要去,沒有任何必要去,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留在我身邊,什麽都別想,我會保護好你。”

陳月洲看著趙可伸出的這一只幹凈白皙的手掌,又擡頭看了眼趙可一臉認真且信誓旦旦的表情,還有眼底那即使努力壓著也遮掩不住的動搖和恍惚……也是,怎麽會不動搖呢,一般人誰能承受得了這些。

陳月洲:“昨晚你一夜沒睡,這就是你的出的結論嗎?”

趙可:“你都知道?”

“我昨晚也睡得不踏實,所以知道你來來回回翻身。”

“既然你知道這是我考慮了一夜的結果,那就別去。”趙可,“我能保護你,我可以……”

“可是——”陳月洲打斷了他,“那個人不但會找上你的門,還會找上你父母的門,你也能接受嗎?他是個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擇手段的惡徒,他已經殺了一個人了,你要知道,這些殺過人的家夥,內心都已經不再是人了,即使如此,你也能夠接受嗎?”

趙可被噎住了,一時間說不出任何話。

陳月洲繼續:“為了我而選擇將父母置身於危險之中,你真的能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也能說服你父母做出這樣的心理準備嗎?”

趙可:“所以我們讓警……”

“他背後所牽扯的鬥爭是政治的鬥爭。”陳月洲再次打斷道,“你父母雖然有錢,但不過是個商人,你也不過是普通人,你真的不害怕,因為他被牽連進去嗎?”

“……”

“你知道一旦涉足就再也無法全身而退了,條子那樣的人生你不覺得可怕嗎?”

“……”

“跟我在一起,你不但要負擔我們家那一群一定會纏上你要錢的寄生蟲,還要提心吊膽一個殺人犯,還要讓父母為難,這一輩子可能都不得安寧,你可能根本沒法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即便如此,你也能夠接受嗎?”

“……”趙可伸向陳月洲的手在顫抖,可是他就是倔強地不肯放下。

趙天喻可以為了死去的呂佳音頂撞父母離職出國讀書,為什麽自己連喜歡的女孩子都不能守護?

那個家夥到今天為止所有的成績不過是從一開始就有個“大雪球”做為基礎資金,越滾越大罷了。

自己沒有他那麽執著、那麽強烈的奮鬥**,所以懶得去做。

說到底自己比不上趙天喻的不過就是學習成績而已……可是憑什麽,他可以那麽肆無忌憚,而自己卻要眼睜睜地面對失去這麽無力?

“趙可,不要拿我和呂佳音做比較。”陳月洲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一語點破道,“呂佳音已經死了,她對趙天喻制造的傷害需要時間和分散註意力才會消除,所以趙天喻的選擇沒什麽問題,可是你呢?”

“……”

“你選擇了我,是選擇持久傷害的開始。”

“……”

“不能一概而論,我是為了你好。”

趙可露出有些窘迫的表情低吟:“為什麽……”

“……”

“為什麽一定要對我說這些話?”

“……”陳月洲沈默。

“明明如果你什麽都不說……你如果什麽都別告訴我……等那個家夥找上門我未必沒有辦法應對……可是為什麽現在要把所有最壞的假設全都擺在我的面前……”趙可雙眼泛紅,寫滿悲哀的雙眼中透出一絲絕望,“為什麽要不斷地給我們之間的關系施壓?你明明知道我不想放開你!可是為什麽要不斷地讓我的理智和感情作鬥爭!為什麽?”

“可可……”陳月洲的語氣軟了下來,有些無力地開口,“我不是想讓你為難,我只是想告訴你,你不值得,為我踏出這一步。”

趙可:“……”

陳月洲:“這一步,邁出去不一定會成功,但一定會痛苦。”

就像是他一直覺得成熟並不是一個褒義詞,而是一個‘悲義詞’。

因為無奈、因為窘迫、因為沒有人遮風避雨、因為要活不下去了……所以不得不成熟,不得不改變自己。

它是悲傷的詞語,不值得任何人去稱讚,更不值得任何活在幸福中的孩子去學習。

陳月洲眼睛發酸:“那樣的未來太可悲了,一旦你為我跨出那一步,接觸到了另一個世界,你的人生是悲傷的……”

他道:“而如果我不在了,你的人生再也不會接觸到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你會很幸福……”

趙可沒有說話,他垂著腦袋,那伸出去的手仍然固執地擡在空中,即使指尖已經控制不住地在顫抖,可是他還是不願意放棄。

他多想告訴她:人生從來不會是美滿的,放手你也許會有一個暫時不用涉險的未來,但也會有一個永遠埋在心頭的心病。

人不會對長長久久陪在身邊的東西念念不忘,卻總是會對已經失去或者患得患失的事物牽腸掛肚。

他不想做一個對前任執著到仿佛癡情的男人,然後活得像堂哥那樣在徹底失去之後落魄成好像感情的世界從來都是一無所有的模樣。

他只想現在抱著她、和她好,然後等真的到了感情退散的時候,漂漂亮亮分手就是了。

可是,陳月洲卻對著他道:“時間會抹平一切,就算未來有些東西還殘留在心底,但是,人還是得裝作不知道地前進。”

趙可心臟抽疼到難以呼吸,他閉上眼,腦海裏浮現了很多畫面。

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候對她的模樣一見鐘情、他和她玩賭局的時候她膽戰心驚而自己有超級想欺負他的糟糕心情、他被綁架到她家裏和她一起被關在倉庫很多天沒洗澡、他和她成為了情侶一起去北醫參觀校慶、他從廢墟之上一躍而下救起落入水泥池的她、他因為她的離去不甘和憤恨可又在看到她撒嬌賣萌時有些心軟……

畫面如同走馬燈一般飛速地閃過,直到停格在她昨晚動人的表情上——

明明那麽嫵媚動人,明明在自己耳邊的嚶嚀像小奶貓叫,明明接吻的時候那麽投入熱情。

可是,再睜眼時,面對的卻是她冰冷的說辭:“可可,謝謝你這半年給我的幸福,從今往後,你要好好努力,畫畫別荒廢,既然你堂哥馬上要去國外,你不如趁機重新把你要出國學繪畫的事情告訴父母……”

陳月洲輕輕地擡起手搖了搖:“可可,該說再見的時候,人還是得說再見,所以,從今天開始,我們分手,然後永別……”

說完話的那一瞬間,她拿起小小的手包,轉身離去。

望著那逐漸遠去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視線中,趙可低頭望著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一滴滾燙的淚砸落在了地板上。

他好想沖出去拉住她然後告訴她:如果你拉住我的手,如果你肯相信我,我會拼盡全力找到保護你的方法。

即使伸出去的那只手沒有多少對未來的肯定,即使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自己能夠創造一個美好的未來。

可是,這個世界上所有平凡的普通人,誰又對誰的明天充滿了自信呢?

因為想要守護、因為不想失去、因為感情所在,所以才會拼命努力每一天。

但是,她還是就這麽走了。

就這麽頭也不回地走了。

而他,雙腿仿佛灌了鉛似的,再也沒有了曾經那樣不顧一切邁出去追上她的勇氣……

趙可順著樓梯的扶手緩緩坐下,淚水模糊了他眼前的全部世界。

……

出了小區,陳月洲叫了滴滴,一路上看著窗外發呆,淚水充盈了他的雙眸。

許久後,他掏出紙巾擦了擦眼淚,之後取出手機打開微信,找出端琰的聯系方式,發送了信息:[合作吧,合作除掉趙世風,我會幫你,你也得幫我,我們資源共享,如果你願意的話,米粉街見。]

米粉街是趙世風曾經的燒烤攤所在街區的隔壁街區,環境比燒烤攤所在的幹粉街先進衛生一些,也相對安全一些。

對面很快回覆了一個字:[好。]

收起手機,陳月洲閉目養神,直到車子到達目的地,一下車,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端琰還是一如既往地穿什麽都帶範兒,男人味和雄性氣息十足,即使身上就掛著件隨意松散的灰T恤,布料下緊實的肌理也能將淘寶爆款襯托出大牌定制的視覺價值。

四目相對,端琰揚了揚下巴,示意去前面的咖啡廳坐下。

陳月洲默默點了點頭,沈默地向前走著,每邁出一步都覺得雙腿像是灌了鉛似的沈重,耳邊仿佛能聽到有聲音如此低吟著:

——歡迎來到,深淵。

作者有話要說: 1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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